陈征宇医师,高雄医学院医学系毕业,北京清华大学高阶管理硕士。此次访问透过他的成长经历和对两岸关系的独到见解,以期带给读者对岛内社会更加全面深刻地认知。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台湾人,陈医师的分享不是那些“心灵派”们道德绑架的老生常谈,更非那些只谈现象不问原因,凡事各打五十大板的“理中客”们的夸夸其谈。他怀抱的是一颗台湾人就是中国人的赤子之心,表达了真正的台湾同胞对祖国统一的殷切期盼。
郭茂辰:说说您的童年记忆里的台湾吧,作为五年级生(1960年代出生),尤其在蒋中正去世、台美“断交”的历史节点,能否谈下您当时的印象?陈征宇:我童年记忆里,当年台湾校园里对于蒋介石固然是有其个人崇拜,包括写名字要空一格,提到名字要立正或正坐等等,但除了重大节庆,日常仪式性地呼喊表忠唱颂歌之类的倒不多,特别是他最后几年,身体不好,露面不多,小蒋准备接班,社会出现一种诡异的宁静。最印象深刻的是蒋中正去世的晚上,台北市雷雨交加,隔天早上微凉,因放假不用早起,赖在床上昏昏沉沉,只听到父亲去拿报纸后跟母亲说,蒋'总统'死了。蒋的棺木由荣民总医院运至国父纪念馆时,学校动员学生列队马路持香路祭,至于有没有跪拜因为年代久远已不记得,但脖子被后排男同学的香烫到……1978年年底美台“断交”后美特使克里斯多福来台,座车被愤怒的群众以鸡蛋、棍棒招呼。(联合知识库)
1978年底,我初中三年级,是从家里的收音机先听到“台美断交”的新闻,因为前几年美国与大陆接触的消息不绝于耳,即使到了台湾经过七折八扣,或多或少也算打过预防针了。其实,更大的惊骇应该在1971年,那时想跑,该跑,能跑的都跑了。而小蒋实质掌权以来,社会控制细腻缜密,加上经济起飞,人民有恒产而有恒心,因之愿意相信政府能够处理,被中断选举的党外参选人,担忧的都不是大陆打来,而是被中断的选举会不会遭到没收。那天的电视中出现的小蒋刻意穿了黄夹克,搭配了一面小的不能再小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凸显领袖被美方羞辱的人设,用亲民老伯的形象避开人民对领导者掌舵失误的可能质疑,那年的岁末尾声,就这么过去了。郭茂辰:在台湾能完整读完资治通鉴者,除文史专才恐怕寥寥无几,而您本身是医科出身,又对两岸关系有着鞭辟入里的分析与独到的见解,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走上了学医的道路,而没有选择自己本来热衷的文史研究。陈征宇:高中在建中三年下来的整体状态,除了应届上医学系,想争取成为台大任何一门专业的本科生都不成问题。建中最厉害的人都跑去考台大医科,因为我觉得自己成绩不错,所以必须考;我当时的偶像是孙中山,孙中山一开始也是医生,那我就先当一阵子医生,再做孙中山,虽然我更想的是救国救民,但都是济世救人嘛。父亲还有母亲一再灌输,本省小孩读文科没出路,搞政治拼不过外省人,希望你当医生光耀门庭。虽然我爱史地多些,但生物也不讨厌,算是不太痛苦的妥协吧。大学联考与目标台大医学系失之交臂,但拗不过家中长辈有医就念的坚持,只好退而求次选择到高雄读书,当时边读边准备杀回台北重考,所以初到南部,当时自己是以蒋介石“反攻大陆”的心情自况的。1980年3月,高雄美丽岛事件于警备总部军法处开庭,被告张俊宏(左一后戴眼镜者)、黄信介(左二手持外套者)、陈菊(左三裙装)、姚嘉文(中白衬衫)、施明德(右三蓄胡者)、吕秀莲(右二裙装)与林弘宣(右一)于法庭接受审判情景。(台湾媒体)
郭茂辰:您曾经谈到过,对国民党党国史观的破解是因为党外运动,尤其南部那几年大学生活,对于您的思想转变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陈征宇:对国民党历史建构的幻灭进而产生对大陆关注很大程度是拜党外运动所赐。和许多台湾人一样,推翻威权统治同情弱势的人设也吸引了学生时代的我,本人甚至曾经因为自己台语口条欠佳而深感歉疚,不过在南部草根几年蹲点下来,却发现那些人太多前后矛盾心口不一的地方。首先,即便本省人在威权时代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但对于“台湾人就不是中国人”的自创理论,我完全不接受。其次,如果可以变成大国,台湾人为何一定要甘当岛民?把蒋介石拉下神坛,如果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更有道德感的,诚实廉洁公忠体国的统治集体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就想立个新神坛自己走上去,循亲避仇吃相更加难看。因此,虽然对昔日党外运动给予过支持与同情,但仅止于肯定他们当中有人愿意出来为弱势民众打抱不平。
所以,1990年野百合学运的大幕拉开,即使我已经在台北仁爱医院当住院医师,人在台北近在咫尺却完全没有参与的热情。当医学院读书时租屋的隔壁学弟成了媒体当时报道的对象,我因为太了解出来玩的都是哪些人,我干嘛跑去帮别人背书?1990年3月16日傍晚,一二十名学生于台北市中正纪念堂外开始静坐抗议,要求“解散国民大会、总/统民选”,掀起野百合学运的序幕,台湾领导人李登辉借助学运的浪潮清除了国民党内的外省势力稳固了自己的权力,之后李登辉用所谓的本土化将台湾逐步带向分离主义的道路。(台湾媒体)
郭茂辰:1993年8月10日,赵少康与王建煊、郁慕明等脱离中国国民党自组新党,政治声量一时无两,被誉为“政治金童”的赵少康,在台湾政坛更刮起了一场“旋风”。当年您是否也是新党的追随者呢?能否谈下隔年的台北市长一役。
陈征宇:当年参选人赵少康在政见发表会提出“如果让阿扁选上市长'中华民国'会灭亡”,想以此激发选民对于民进党和“台独”路线的危机意识。然而,新党诉求弱势外省人的概念却因为将族群对决的调门拉得太高而弱化了政党对决的力道。这逼得像我们这种亲外省又不是外省人的本省人变成猪八戒,里外不是人的情况下非得选边站。事实上,我对支持新党的底层民众是有悲悯的,但对上层人物的各怀心事各怀鬼胎也没办法假装无知,他们也许都有一些说服自己的理由,但他们对聆听另一部分人民心声的兴趣,与他们的对手一样不高。就我个人来说,也愿意给反对派最后一次证明自己执政比国民党更好的机会,但结果呢?现在很多人说要守护台湾这块土地,当你在仁爱路上慷慨激昂喊完口号,回到自己蛋壳区狭小的狗窝后,再想想你哪来的自信,要守护住帝宝里面的人窗户打开看到的那块土地!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台湾这块土地的主人?除了选举,还有什么呢?1993年8月10日,“新国民党连线”脱离中国国民党自组新党,赵少康也退出国民党,成为第一届新党委员会召集人。(台湾媒体)
郭茂辰:如何评价三十年来的台湾“民主”化?就您个人的观察,又给台湾社会带来了什么影响?
陈征宇:说实在的,对百分之九十九的台湾老百姓来说,这三十年来到底享受了什么“民主的成果”?就让你有总共十几天的时间做做一群会投票的驴,在政客们的精心操弄下无偿地替他们的掠夺亢奋背书。甜美的民主成果,当然他们要卡着留给下一代啰!跟台湾这种一般人看的到吃不到,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能享有的,当官的自由相比,我宁愿要像大陆那种的,政治上交给专业,但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有拼经济的愿景,发财的自由!孙中山曾批评说中国人只想到发财,不知争取政治权利,但其实营造一个能让你正正当当发财的社会,就离小康不远了(如以前的台湾),经济拉不起来,连让老百姓发财的低阶目标都做不到,穷到只剩选举游戏,则所有政治自由都是精美包装的骗局,才真的是举全岛之力以奉一人。过去三十年,台湾人被一些政治的纷纷扰扰搞得心烦意乱,不就是为了李陈马蔡这四个人抢大头目的位子吗?他们四家人及其跟班实现了美丽人生,你我则在激情呐喊中浑浑噩噩地过完一辈子。在陈征宇医师看来,台湾选举背后所谓的政治自由不过是精心包装的骗局,举全岛之力奉一人,老百姓连最低的发财目标都做不到,图为2014年爆发的“太阳花”学运,在分裂势力的鼓噪下抗议分子将两岸经贸交流的成果彻底摧毁。(台湾媒体)
民进党一直抗拒统一,其实部分原因也是由于这些年来,建设台湾没有什么大功劳,但靠着建构的一套政治神话尝到太多甜头,已经让几个家族及其家臣成为“准王室集体”。统一之后就没得玩了,所以台湾人可以谈统一,而民进党不可以谈统一,因为这威胁了准王室集体的核心利益,而过去台湾还有个李敖,可以大大方方的提“出卖台湾,买回大陆”的比喻,李死后,台湾再没人这样实话实说了,两岸消长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基本上主动喊价的筹码越来越少。
郭茂辰:陈映真曾经形容,台湾大众传播工业,台湾的一切意识形态激起,在对待大陆问题上,在对待中G、对待社会主义、对待民族和解与统一问题上,绝无朝野与解严前后之分,一律致力于生产和扩大再生产反G、反中G、反统一、反民族甚至反大陆的“戡乱”意识形态,能否结合结合您的亲身经历,谈下台湾社会为何普遍缺乏客观看待大陆的自觉意识?陈征宇:1997年1月,我第一次到大陆,走访北京、桂林、广州、珠海,对大陆的一切事物,我都抱持着难逢难值的欣赏角度。25年前的北京,开价两百元人民币的军大衣,四十元的钥匙圈,我也买得下去,我知道可以杀价,知道绝对有买贵,但只要还能忍受,就照价买了。东西我喜欢你也高兴,帮助一下同胞拼经济吧,反正下次也不知道哪个猴年马月才会来。在少数民族风味餐厅,即使是不怎么地道的表演与互动游戏,我也很入戏地入境随俗,在桂林上车前差点要拿钱给乞丐小朋友,直到被领队导游力阻说万万不可。旅行途中,我曾亲眼目睹中医师的二奶半途跑来并团,西医师理事长级前辈出入色情场所,一些团员肉麻当有趣每吃顿饭就要戏弄消遣服务员,对于这些人幻想凭个台胞身价就可以招摇撞骗作威作福的行为,我当时好几次想到自己身为同团的一员,都觉得非常痛苦,这还是医字辈的团体,其他群体可想而知。陈征宇医生在1997年第一次到大陆,在北京天坛祈年殿前留下了这张照片。(陈征宇医师提供)
这些年我也交了一些大陆朋友,也算是企业主或高管,到处抽烟是有的,但随地吐痰在他们这一族群已经绝迹,而在大陆哈烟哈得再怎么凶,他们来台湾,导游怎么告诉他台湾的抽烟规矩,人家也是乖乖配合从善如流。而且普遍来说,我问他们来台湾感觉怎么样,对台湾民风觉得如何,几乎都没有恶评。我除了想起导游洗脑成功与距离产生美感之外,还多了点心虚与不安。
扪心自问,大陆玩过回来的台湾朋友,除了提起风光好以外,讲到大陆人常常没什么好话,虽然就如我之前所说,有些大陆人程度还不够,但我们评人家是坏为基调好为例外,人家评我们是好为基调坏为例外。不管我们让他们起得比鸡还早,跑得比马还快,人家也是不以为意。我还笑他们真是逆来顺受啊,实在是从小课本就写着日月潭阿里山,变成植入一种内建程式就想过来瞧瞧。简单说,大陆人自己还有自觉有些地方不太文明应该改善,台湾有一部分人有时连自己公德方面有毛病都不愿意承认。事实上,从1964年大陆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蒋介石知道没有办法再用打赢回大陆,台湾从“先军政治”渐渐转向发展经济再到1979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国大陆改革开放鸣枪起跑,与台湾真正差的不过就15年的时间。15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在那个关键的年代,台湾先累积到第一桶金,从此思维定势形成:富庶的台湾vs贫穷的大陆。面对后来大陆迎头赶上的过程,陷于成长瓶颈的台湾,对大陆的感觉由早期的同情,到开始接触时的轻视,到后期的吃味。所以“台独”主义者不见得都是井底蛙,但精神胜利法是一定要的。开放赴台游以来,从开始的团进团出到自由行缓步解绑,台当局可以说处处设限,而岛内媒体经常带着有色眼镜,把岛内旅游品质有待提升的问题归咎陆客,甚至在蓝营媒体还出现了“陆客共食破坏夜市文化”的抹黑文章,在陈征宇医师看来,大陆同胞基于同胞之情到台湾却被如此傲慢地对待,完全是一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心态作祟。(台湾媒体)
许多台湾人从民进党那里得到一种思路:我们祖先虽然是从大陆来的,但是经过欧日与原住民的启蒙与混种后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优秀开化的全新族群。与其说这些是一种事实,不如说是一种相信。任何地方都有好人与坏人,但民进党的作风就是选择性的放大,同时严以律人宽以待己。过去大陆如果打台湾,可能还会觊觎你钱淹脚目,现在人家比你有钱得多!
至于民进党给台湾人洗脑的,即使穷到鬼抓去,输到脱裤也要自慢的“民主自由”,也徒有一人一票的选举形式罢了,台湾人连拒绝莱猪、核食的权利都没有,奢谈当家做主?郭茂辰:蔡英文去年在“经国七海文化园区”开幕时打出蒋经国牌,俨然以“抗中保台”接续者的身份自居,即便在所谓“中华民国”话语权的争夺上,曾经以正牌捍卫者身份自居的国民党也已节节败退,如何看待国民党的衰微?陈征宇:从小蒋、李登辉再到马英九,几十年来,国民党的这种式微表现有其一以贯之的思想脉络,而今天岛内的混乱局面其实在蒋经国时代已经埋下伏笔。蒋经国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中华民族主义者,他少年时走的是国际共产主义路线,回到中国因为有“家业”可继承,所以慢慢在传统文化及布尔什维克中找到融合点求取平衡。因为读书少,传统包袱也少,优点是敢于“打老虎拼经济”,但缺点是对历史规律无知,割据者从反攻大陆、落地生根再到滋生独立的行为模式,一如郑成功挥师北伐到郑经经营本土再到郑克爽要求不剃发仿朝鲜例,并非无前例可寻。然而,当国民党把自身的格局锁定在台湾岛,注定了将被其他本土政治势力置于外来政权的角色,每逢选举都躲不过政治凌迟。在陈征宇医师看来,国民党内的外省第二代在亲美反G的思想意识主导下,他们的“中华/民国”认同远远超过他们的“中国”认同。图为1998年台北市长选前之夜李登辉高举参选人马英九双手,重新定义何为所谓“新台湾人”。(台湾媒体)李登辉未必天生是“台独”,但日本殖民溃灭后,原以皇民为荣的李作为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让他找到了左翼青年的新出路,但在白恐形势急转直下后,本性又使他毫无违和的选择与党国体制合作,互利共生,这二三十年他没有卧薪尝胆生聚教训的严肃规划,有的只是濯缨濯足,折花折枝的随波逐流。李就像住在党国怪兽肠子里的细菌,党国体质强健时他就乖乖当益生菌,体质衰弱时就反噬宿主,加速死亡。至于今天国民党中以马英九为首的外省第二代,即便这些人雅好中华文化,但比起父辈,其民族认同中国元素的纯度及强度都远远不及,是一块在台湾与美国元素共同冶炼后的合金,这种“中华民国”认同并不等同于“中国”认同,这注定了他们的两岸上限如浮球,高过“台独”液面却飘不到统一天空。郭茂辰:今天在中国大陆,对于两岸问题悬而未决不乏有学者给出“保持战略定力”的理由,更有位大陆权威专家称大陆武统民意上升是对和统政策的亵渎,对此您怎么看?可否展望下两岸未来的前景?陈征宇:当蒋经国去世,“和统”在实务上的可能性已经大为降低,李登辉声望权力如日中天时,如果领导者以中华民族前途为福祉,台湾或有最后的机会,然而李却选择重新当回岩里君。在台湾,如果你不是个张学良,没有任何一个东北军将领,敢决定东北易帜,通电统一。走向战争,随形势积累就可以了,但决定和平,决定互退一步,才需要勇气,现在台湾没有任何政治人物有这种底气。无论蓝绿在岛内如何绞杀,当政治人物都无意与大陆谈判统一,不谈判又怎么可能和平统一呢?最多只是保持和平分裂而已。现在祖国大陆流行一种论调,叫保持战略定力,说像过去对香港这样穷并富,台湾人会不服,以后很难治理,所以最好等大陆哪些个地方GDP什么什么指标都完全碾压台湾的时候,再启动统一巨轮。我想说当年解放区吞掉国统区,是富的吞掉穷的还是穷的吞掉富的?还是吞了无法下咽?你想拖到那什么时候,人家看出你那把小算盘,中间会坐以待毙,不老想招破你的局?就算你拖到自以为可以稳稳当当进来了,却发现最重要的,是这块土地上能跟你有共同频率,能配合管治的,凤毛麟角的几许人,全都凋零了,那大陆的治理成本到底是降低了还是升高了呢?在陈征宇医师看来,固然台湾经济的活水在大陆,但实现国家统一起决定作用的不在经济,而是国家认同,在于实现祖国统一的意志与决心,而统一的正当性岂是用物质回报可以衡量?(大陆媒体)
大陆应该了解,本来就有中国心这种基因或小程序的,才有可能下载更新,自我修复。而经过李扁以来马蔡续貂的绿独教育,此一程序在新一代人中间基本完全删除。面对大陆社会普遍诟病的“台独”两面人现象,其实对待口是心非的物质主义者,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更严苛的物质主义标准来审视这些人的动机。当不能证明不是“台独”,就有“台独”的可能,当不能证明可以为统一创造效益,就有可能窃取利益。
如此,真正被筛选过滤出来的才是同胞,才值得14亿人拥抱,两岸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并不是心中有花花自开。但也不用太过悲观。“台独”清零,终究不会比战疫更费力,只要认知到要做,努力修正,拼命去做,让幸存者偏差出来,让斯德哥尔摩效应出现,才能彻底扭转当下积重难返的局面。虽然艰巨没有捷径。